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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章 白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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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宁王怔怔地看着拂衣面前的酒坛, 许久都回不过神。

  桃花的味道呛得他胸口又闷又痛,他捂着胸口想吐,可什么都吐不出来。春风喧嚣, 在他脑子里闹作一团。

  他踉跄一步, 扶着树干站稳了身体。树干上的桃胶粘在他掌心,黏腻成团,他低头看着手掌,回忆起了五年前。

  那时候她还是个小姑娘,在话本上看见埋酒的故事,闹着要埋酒, 他便由着她。

  “五年后我十八岁, 到时候我喝女儿红, 你喝桃花醉。”
  “谁喝醉,谁就是小狗。”

  “王爷,王爷!”岑楚见宁王面色越来越白,忧心忡忡道:“王爷, 属下给您去请太医。”

  “不用。”宁王擦干净掌心,语气淡淡:“本王无事。”

  “见过王爷。”提着食盒经过的宫女屈膝行礼。

  拂衣注意到动静,抬头看到树下站着的宁王,倒酒的动作一顿,她放下酒壶起身:“臣女见过宁郡王。”

  内侍们屏气凝神退至角落,郡王也是王,几乎不会有人在给郡王请安时,特意点明对方是郡王, 而是尊称“王爷”。

  “云姑娘。”宁王浅笑着走到两人身边, “赏花饮酒, 侄儿好兴致。”

  “皇叔请坐。”岁庭衡邀宁王入座, “皇叔身上有伤,不宜饮酒,换茶来。”

  “几杯酒而已,有何喝不得。”宁王夺过酒盏,准备倒酒时,酒坛被拂衣一把按住。

  “宁郡王,这酒您可喝不得。”拂衣笑容如花,单手把酒坛推远:“您身份尊贵,万万不能冒险。”

  宁郡王看着她,缓缓收回伸出去的手:“多谢云姑娘关心本王的身体。”

  拂衣眉梢微挑:“嗯,臣女怕王爷喝死了。”

  宫中忌讳“死”字,内侍们吓得往后退了几步。

  “你醉了。”岁庭衡似乎没有察觉到拂衣说了不该说的话,他让莫闻把酒坛拿走:“下次我们再饮此酒,剩下的酒我先替你保管着。”

  “多谢殿下。”拂衣端起酒杯:“干杯。”

  岁庭衡端起酒杯,浅笑着慢慢喝下杯中酒,转头看向宁王:“皇叔今日怎么会来?”

  “听闻皇嫂在此处赏花,我本想来给皇嫂请安,不曾想是你们二人在此处。”宁王目光落在岁庭衡手中的空酒杯上:“既是然皇嫂不在,那么我下次再进宫给皇嫂请安。”

  “皇叔您来得不巧,半个时辰前康阳公主求见,母后就先回了昭阳宫。”岁庭衡眉眼间皆是笑意:“等会我与拂衣要去昭阳宫陪母后用午膳,皇叔若是不介意,可以与我们同去。”

  宁王想起他们衣袖交叠在一起的画面,面色疏离:“不必,多谢侄儿好意,我下次再来。”

  他站起身,走了两步后停下来,转身看着拂衣。
  岁庭衡起身相送:“皇叔还有事?”

  “无事。”宁王收敛视线:“没想到衡儿与云姑娘关系如此亲近,以前不曾听闻你们交好。”

  “皇叔是长辈,侄儿虽年幼不知事,也知道不该拿交友这种事来扰皇叔清静。”岁庭衡笑容温和:“侄儿与拂衣相识多年,皇叔平日事忙,自然注意不到我们小辈之间的来往。”

  “相识多年?”宁王看着拂衣,笑了一声:“原来竟是我孤陋寡闻了。”
  他转身拂袖而走,拂衣笑眯眯相送:“恭送宁郡王。”

  宁王走得头也没回。

  “皇叔自小受皇爷爷宠爱,有时候脾气不太好,你不要放在心上。”岁庭衡温柔地为拂衣倒了一盏热茶:“刚才他有些话对你不好,我撒谎遮掩了一二,你不会介意吧?”

  拂衣摇头:“臣女明白殿下是想维护臣女的名声,怕外面的人说臣女趋炎附势。”
  接过岁庭衡为她倒的茶,拂衣满眼都是好奇:“没想到殿下也会撒谎,臣女感觉有些新奇。”

  “难道在你眼中,我是不撒谎的人?”岁庭衡指腹搭在滚热的杯沿,茶水冒出的热气,让他眼角眉梢变得温柔多情:“有时候不想写策论,我也会撒谎。”

  “先生们信了没?”拂衣更加好奇了。

  “嗯……”岁庭衡回忆片刻,点头道:“信了。”

  “真是同人不同命,小时候我不愿抄书,就跟爹爹说,书已经被野猫叼走。”拂衣叹气:“我爹举着棍子追了我半条街,结果我挨了揍还要哭着抄书到半夜。”

  “后来我抄的字真被野猫叼走,可是谁也不信。”想起这件事,拂衣仍旧觉得委屈,连该自称“臣女”这件事都忘了:“连曹三郎他们都不相信我的话。”

  她抬头见岁庭衡嘴角上翘着,不敢置信道:“殿下,您在笑我?”

  “不是笑你。”岁庭衡指腹反复摩挲着杯子:“是觉得小时候你抄书的样子,一定很可爱。”

  “那……倒也不是太可爱。”拂衣回忆着幼时读书的模样,被墨汁弄脏的衣服,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先生,还有紧皱眉头的爹爹。

  越回忆越觉得,她爹当年没揍死她,一定很爱她。

  “臣女自幼不喜欢读书,常常跑去曹三郎家学骑射武艺。”拂衣笑:“后来我爹就懒得管我,任由臣女见天往曹家跑。”

  夏雨与秋霜疯狂给拂衣使眼色,小姐,您少说几句吧,皇子殿下是出了名的勤奋好学,您在他面前说自己怎么逃课,怎么不喜欢学习,难道这是什么很光荣的事吗?

  “原来云姑娘从小就已经这么厉害了。”

  “厉害?”拂衣诧异:“殿下,这从何说起?”

  “身为云家子女,在别人眼中,你就应该博学多才。你能不顾他人眼光,敢于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,敢于不惧人言,逃离自己讨厌的事,是世间无数人都没有勇气做到的事。”岁庭衡道:“世间有太多人活在世俗的眼光中,年幼的你做到许多成人不敢做的事,自然厉害。”

  逃课学艺在皇子殿下口中,都能变成这么了不起的事。拂衣忽然有些明白,为什么几乎所有人提到岁庭衡都是夸赞了。
  因为就连她都觉得,跟皇子殿下相处是件心情愉悦的事。

  这么会说话,谁能顶得住?
  反正她顶不住。

  秋霜与夏雨面面相觑,原来她们小姐从小就这么厉害,都怪她们没有及时发现小姐的优点。

  “殿下您谬赞了。”
  别夸了,别夸了,再夸她就要当真了。

  “非是夸奖,只是实话实说。”
  拂衣:从此刻开始,她正式宣布岁庭衡是除了她爹爹与兄长外,最讨她喜欢的读书人。

  昭阳宫。
  皇后看着坐了半个时辰还没打算走的康阳公主,心里捉摸着对方是不是想在她这里吃顿饭。

  可她早已经留了拂衣用午膳,如果她没记错的话,康阳公主与拂衣之间好像有些不愉快的误会。
  见康阳公主迟迟不愿意说明来意,午膳时间又快要到了,皇后准备端茶送客。

  “娘娘,老身今日来,其实有一事相求。”康阳公主支支吾吾道:“老身夫家有个侄孙,今年刚及弱冠,自幼是喜诗书的,前月殿试得陛下恩德,点了一甲状元。”

  “你说的可是刘子贺?”皇后对今年的状元郎很有印象,不仅年轻多才,长得也眉清目秀。

  “正是他!”见皇后娘娘对刘子贺有印象,康阳公主松了口气:“那孩子自小苦读,现在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。前两日他的母亲求到我这,说是有了心仪的女子。”

  康阳公主等皇后追问,谁知皇后不接话,她只好厚着脸皮继续开口:“一听她提到的姑娘,老身就知道自己帮不上忙。”

  皇后心里有了数,连康阳公主都开不了口的媒,要么是对方身份特殊,要么是对方与康阳公主关系不好。

  “不知刘小郎君看上的是哪家姑娘?”皇后笑问:“连姑母你都觉得为难?”

  “这位姑娘出身好,还是京城有名的游侠,与刘家那是门当户对。”康阳公主面颊有些发烫:“还请娘娘帮着说和一二。”

  “游侠?”皇后闻言一愣,她听说京城的纨绔子弟就爱自称游侠。刘子贺年仅二十就高中状元,喜欢的姑娘倒是不一般:“姑母说的这位游侠是?”

  “云尚书的掌上明珠,云拂衣姑娘。”康阳实在不想开这个口,又不想回去面对妯娌哭得眼泪涟涟的模样。

  “什么?”皇后坐直身体:“刘郎君心仪的是拂衣?”
  难怪康阳姑母会求到她这里来,康阳姑母为了宝贝大胖孙,私下抱怨过好几次云拂衣,现在却要帮着妯娌孙子说媒,抹不开面也正常。

  她还以为刘子贺这种醉心诗书的年轻郎君,更喜欢有才学的女子,没想到跟她一样,也喜欢有活力的姑娘。

  “是啊,这孩子早就心仪云姑娘,早些年碍于……”康阳公主想说碍于宁王对云拂衣的情分,又觉得不妥,话转了一圈改成:“碍于云姑娘当时还年幼,他又无功名在身,所以拖到现在才提此事。”

  “这事你求到本宫这里不妥当。”皇后笑了,“何不请人去探探云大人与柳夫人的口风,再做打算?”

  康阳欲言又止,不就是探不出他们俩的口风,才求到皇后这里?

  “母后,康阳姑祖母。”岁庭衡大步走进殿内,“你们刚才在谈什么?”

  “庭衡长得越发出众了。”康阳看到岁庭衡,面上露出热情的笑:“老身在跟娘娘说一桩亲事呢。娘娘,庭衡的加冠礼快要到了,皇子妃可有人选?”

  “这事尚不急。”皇后把这件事揭过去:“本宫是懒得操心的性子,孩子婚事交给陛下费神去。”

  康阳识趣的不再提及,转而继续替刘子贺说好话:“刘子贺那孩子皇后娘娘您也知道,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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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章 白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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